他们幻想着，飞上高空。
可惜选错了道路，选择了不该信仰的盲目。
这份狂热让他们如火如荼。
这份幻想。
让他们接受了断掉的翅膀。
「乌翼」
是在这片废墟里仰望着天穹境的怪物。
生物一旦越过警高线就回变成非常理的怪物，他们没有自我意识，也没有所谓的伦理观念。
他们只有着前往天穹境的执念。
因为这份执念，他们会摧毁一切阻拦他们的物体。
残破的废墟之中，那片坑坑洼洼的沥青路上。
乌翼那近乎不可见的瞳孔里，倒映着天穹境还在缓缓降下的阶梯上。
它站起身子，想要奔向自己的渴望。
但是面前唯一的道路却突然被一个出现的人类挡住。
“咔嚓——”
踩着碎裂的木屑，萨塔拎着当时莲扔给他的匣子。
“呼……”
深深地吸口气，满是胡渣的脸上闪过一丝丝不忍。
对面像是一摊碎肉拼凑起来的怪物，有三四米高的肉块。
身体里裹挟着碎石和钢筋残渣，分不清楚头在哪，只能勉强看见他的两只分开的眼睛，像是强行拼凑在一起的样子。
“咯咯咯咯……”
刺耳的摩擦声从它的身体里传出。
看着走向自己的男人，怪物嚎叫着……
像是痛苦的嘶吼。
萨塔按着匣子开关，匣子弹出一双金属质地的拳套。
“我们渴望自由……”
喃喃着，将拳套戴在手上。
“嗤——”
扣上开关，蒸汽一般的声音从机器内部冒出，拳套上的螺丝旋转着，仿佛时刻都会超载一般。
“咯吱咯吱……”
对面乌翼的声音和萨塔手中的拳套回应着。
“可是我们不会自私到不顾一切，只考虑自己的渴望，放纵自己。”
萨塔看着面前高了自己一半的怪物。
乌翼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，浑身的肉块翻涌着，在那分开的双眼上方，张开了獠牙。
“锵——”
像是鸟鸣一般，乌翼对着萨塔竖起了自己的敌意。
他似乎也知道。
这个男人，来者不善。
“这不是你的错误，但你也算是个愚者，这是惩罚，这也是救赎……”
萨塔举起右手，拳套发出了轰鸣。
“咯咯咯……”
乌翼也匍匐着身子。
他有种想要撕碎这个人类的愿望。
于是，乌翼的身后，长出来翅膀一样的乌黑的双手，掺杂着血丝和骨渣，耷拉着零星的羽毛。
“吼！！”
嚎叫声，充斥着这片沉寂了几年的废墟。
“孩子……”
萨塔的双眼倒映着对自己亮起敌意的乌翼，满是无奈。
“解脱吧。”
“嗖——”
右手握紧，萨塔如同离弦的箭一般，冲向了乌翼。
“轰轰轰——”
同时，乌翼的爪子也略过了残破不堪的楼宇，直奔向萨塔的脑袋。
周围本来就残缺的建筑，在轰动之下，又一次泯灭。
沉寂了几十年的城市，在积灰的翻涌之间，再次热闹了起来。
而在另一边，九队队长莲，正在用望远镜看着萨塔。
“莲姐，这东西放哪？”
在她的身后，是提着那个大箱子的修养和法尔沃。
“放在那边空地上就好了。”
莲示意着。
说起来，不知道是不是两个队长故意的，这是修养今天第二次搬这个沉的要死的箱子了。
“嘭！”
长舒一口气，修养把箱子放在莲指定的地方。
“轻点，这东西很娇贵的。”
莲白了一眼修养。
“确实挺贵的。”
法尔沃咂咂嘴。
“之前队长为了搞这玩意，好像把家底都掏上了。”
“队长的家底？”
擦擦额头的汗，修养眉毛一翘。
“他不是穷的只剩棺材本了吗。”
“你以为他为什么穷的……”
法尔沃摇摇头，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莲。
目之所及，依稀可见远处泛起的尘埃，和仔细听才能听见的碰撞与嘶吼。
“队长他……”
“他失误了，漏了一个。”
莲撇撇嘴。
“不过他心情似乎不太好，正在生闷气。”
“队长不一直这样吗”
修养打着哈哈，趴在了法尔沃的背上。
“他就喜欢把错误都自己扛着，又不喜欢分享，搞的好像自己无坚不摧一样。”
“可他就是无坚不摧的。”
法尔沃不耐烦的拜托了修养的控制。
“话说卡尔和尚杰他们呢？”
修养本想继续搭着，见法尔沃有些抗拒，也只好作罢。
转过头问了问莲。
“不知道，你们俩是离吉普车最近的，他们我还没通知……”
莲又看了一眼望远镜里萨塔的位置，随后把望远镜丢给法尔沃，自己走到了那个合金箱子那里。
“那估计就算你通知了，卡尔也不会有回应的吧。”
用手遮在双眼上，修养抬头看着天穹境。
“嗯？你怎么知道。”
莲好奇的问。
“因为……”
修养和法尔沃对视一眼，不约而同的苦笑着。
“他估计正在某个地方偷着乐呢。”
天穹境的底部，那金色的螺旋梯子还在缓缓旋转着降落。
它在召唤着勇者，召唤着渴望天空的人们。
它在……
“召唤我……”
卡尔的目光完全被天上罕见的的场景吸引住了。
他曾无数次在屏幕上看见过天穹境的降临，但是如此直面的震撼，还是远超着一块电子设备带来的观感。
它真的，来迎接我了吗？
靠在卡尔身边的维尔有些呆滞。
不仅仅是带着天穹境躁动的轰鸣，还有着不属于这片荒原的腐朽气息。
让她的思绪，有些许的动摇。
“我们的机会来了。”
卡尔伸出手，触碰着天穹境的倒影，对着维尔开口。
“是……是吗”
维尔回答着。
“你之前和我说过的，那里面是仙境，穹境里面有着真正的自由。”
卡尔的发丝顺风而动，拨动着维尔的内心。
“我们现在有机会了，回去就有机会了……”
舔舐着干涸的嘴唇。
“去探寻所谓的未知和天空，去翱翔在众人之上。”
“或许吧。”
但不知为何，维尔的眼神随着天梯的降下愈发落寞。
“怎么了？”
疑惑着维尔的感情变化，卡尔问道。
“不是你之前说的吗？你也要去天穹境，不然你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，你怎么了？”
“那是因为……”
维尔咬着纤薄的嘴唇，仿佛再用力就要滴血一般。
她还在纠结着，要自己下定决心。
“因为什么？”
卡尔少有的笑着，对着少女微笑。
“你害怕了？还是失去信心了？”
他太兴奋了。
“别这么绝望啊，希望这种东西还是要怀抱着。”
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，想和冯一样，驰骋在天际，没有任何的约束。
“万一实现了呢？”
现在，马上，就可以实现。
只要等到归队，队长宣布公开，他就可以亲眼去看看那通向蓝天的道路。
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……
“因为……”
维尔的呼吸有些急促，她的心跳太快了。
虽然和面前的男孩相遇时间不长，但是自己没法保证，真的没有办法保证。
他不会被现实打击到……
“因为……”
“滴滴——”
就在维尔还在纠结时，两人的耳机那边，传来了九队队长莲的声音……
“集合了集合了！除了凌修养和法尔沃，其余人都到吉普车那集合！！等萨塔收拾完乌翼就可以收队了！！”
这突如其来的消息，打断了维尔的思路。
“是！”
看着卡尔在自己面前回答的铿锵有力。
但是自己却抱着不一样的心思。
她是真的渴望天穹境。
她想去……
甚至比卡尔还强烈的期望。
可是……
“走了走了，回去啦，等回去之后，就可以一起去天穹境了！”
卡尔从自己的身边站起，整理着被风吹乱的衣服，下意识对着维尔伸出手，想拉她站起来。
但似乎意识到维尔从来没有接受过自己的帮助。
准备掂掂的收回去。
只是没想到……
“嗯？”
维尔的手搭了上来。
她低着头，卡尔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，但是少女的手好像没有骨头一样，像是棉花糖，握在手里没有一丝的重量……
“维尔小姐……”
“叫我维尔。”
少女从倾斜的楼顶站起。
抬起了头，看着卡尔。
这一刻，她的眼神里，充斥着决绝。
这是最后的希望了。
“好的维尔小……维尔。”
卡尔用另一只手尴尬的挠挠头，一时他竟然没有适应这个称呼。
“那么我们赶紧回……”
“听我说，卡尔。”
刚想催促着少女抓紧下楼集合，但是自己的手却被少女死死抓住。
像是要把卡尔捏碎一样。
就在卡尔还疑惑着维尔为什么突然不一样的时候，少女深吸口气。
盯着卡尔湛蓝色的双眼，开了口。
“和我一起去天穹境吧，就现在，不要回去了……”
“嘭——”
萨塔的拳头狠狠打在乌翼的爪子上。
“咔嚓——”
像是骨骼断掉的声音。
“嗯？为……为什么？”
卡尔愣住了。
“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去之……”
“不可以回去！！”
少女的手越来越用力。
她把头低了下去。
黑色的发丝缠绕着两人的双手。
“吼！！！”
乌翼混杂着黑色脓液的双翼被折断，他嘶吼着，向着萨塔扑过去。
“不可以？”
少年彻底呆在了原地。
一个星期，他没有见过少女现在这个样子。
完全没有之前那个晚上，那个柔弱的少女的样子。
那个会自己把自己绊倒的样子。
那么的……
坚决。
“你回去，就只会被更深的枷锁禁锢……”
少女的眼中，多了几分期待和无奈。
萨塔抬起左手，咬着牙，抗下了乌翼的利牙。
忍着痛，捏紧右手。
“嗤嗤嗤！！”
拳套的开关在颤抖着，白色的蒸汽随着机械的规动喷涌而出。
马力全开，只此一击。
“81区的负责人为了能更加稳妥的那道天空之翼，为了能站稳在这个世界的地位，他们只会让部队的精锐前去……”
维尔嗤笑着，精致的面庞上流露着落寞。
话音刚落，卡尔僵在原地。
“什……什么意思？”
他不理解的回看着维尔。
“什么叫精锐？为什么……当初入队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？不是说好了……人人都有机会吗？”
“我是从研究院跑出来……”
没有理会卡尔的疑惑，维尔自顾自的说着。
“那你猜猜我为什要跑出来？”
“难道不是因为研究院太闷了？”
“不是……”
维尔摇着头。
“我想要去天穹境，可父亲不支持我，所以把我推荐进天穹境研究院，以为能限制我的动作，并且也能让我了解我所喜欢天穹境……”
少女的笑多了几分苦涩。
“他不想我冒险，但我真的不喜欢那种被束缚的感觉……”
维尔松来了卡尔的手。
“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一样……”
“嘭——”
一记直拳打下，满盈着动力与冲击，又拳划破了空气对着乌翼的胸腔捶下。
一瞬间，那个被污泥肉块塞满的胸腔，打开了一丝缝隙……
露出来其中漆黑的内核。
“莲！！”
萨塔对着耳机大吼。
“被关的时间长了，我就想跑……”
维尔抬起头，盯着天穹境。
“我从他那里得知了天穹境有开放的预兆，我就背着父亲，趁着他睡着，偷偷跟着车队，希望能在天穹境开放的时候更早一步的进入那一片神秘……”
少年的手僵在了空中 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合适。
“虽然中途出了一些差错，但是我还是碰见了你。”
卡尔知道，她因为车队的修整原本要在最后下车，但是却停留在了这片荒无人烟的基地里。
维尔的眼神满是期待。
“我……我？”
“一个和我拥有同样梦想的人。”
一个和我一样被枷锁困住的人。
“可我还是被发现了。”
维尔靠着身后的墙板。
“今早他给我打电话了，说为了我的安全，不惜一切也要阻止我。这是他给我下的最后的通碟，我要是不回去，他会亲自来带我……”
所以，卡尔知道她早上的泪痕是为何了。
“我问他，你为什么管我这么严格，一点点的自由都不愿意给我，你猜猜他怎么回？”
少女带着讥笑。
“他说……他是为了我的安全。”
“那……这和天穹境又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他负责81区的研究院，也是他向上级申请……为了不必要的牺牲，为了更多平民的安全，剥夺了外围人群参加天穹境探索，废除了应征者根据贡献决定进入天穹境机会的特权，转手由部队与精锐接手……”
少女的失落，不言而喻。
“和他打完电话我才知道，他所谓的不惜一切代价，就是丝毫不顾及他人的心情，把别人的希望按在地上摩擦……”
咬着牙。
“我恨他……”
卡尔彻底没话说了。
“他仅仅为了限制我，把所有人的希望都连根拔起，掰断之后，丢在污泥之上。”
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早上队长一提起天穹境的话题就把他们赶了出去，也知道了这个少女为什么会突然加入到他们的队伍。
他的心狠狠地被揪了一下。
天穹境的探索。
是一个区域的命脉。
当天空的128座神迹降临之时，128个势力也被划分开来。
要想掌握各个区域之间交流的主动权，只有攻略天穹境，那道主宰天空的权利才可以。
眼下，如果真如维尔所说的，政府掌控着天穹境阶梯的入口，封锁了普通人前去天穹境的道路。
那他们，就直接断送了去天穹境的希望……
一点不剩。
除非……
卡尔看着少女，眼中充斥着不敢相信。
“你想去黑星街？”
“对……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。”
少女回应着凄惨的微笑。
“趁着他们因为天穹境的降临而欢呼，我们可以搭乘上黑市的第一班列车，在没人发觉我们不见的时候进入天穹境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我们？”
“对……”
维尔的眼神充斥着希望。
“你难道不想吗？”
她一步步的逼近卡尔。
“这不是你一直渴望的吗？”
娇小的身躯，却给了卡尔无限的压力。
“你难道不是要……”
四目对视。
“高高飞起来吗？”
卡尔的思绪在高速飞转。
“我……”
趴在空地上，莲闭上一只眼，另一只看着瞄准镜里的的怪物。
她手里端着的是一把巨型的狙击枪，枪口的口径大的吓人，整个枪身泛着诡异的金属感觉。
“莲！！！”
耳机里面传来了萨塔的吼声。
瞄准镜瞬间锁定了乌翼暴露的内核。
按下了扳机。
“嘭——”
轰鸣声。
在天穹境下响彻。
“我……”
“走吧，和我一起，不要去管那些条条框框。我们想做的事就要去做啊，去天穹境，去陪我看看吧，那些神秘……”
“可是……”
卡尔在动摇。
当他了解到天穹境的道路被封锁之后，他的心灵就在颤抖。
他也想逃离，这现实编织的牢笼。
可是，他害怕。
他也害怕。
一直以来的墨守成规，让他有些恐惧框架外的世界。
耳边回想着曾经修养和法尔沃的劝诫。
但是……
支撑着自己的，不也是那份对于未知的向往吗？
卡尔恍惚着抬起头。
穹境下的螺旋天梯。
像是两条交织的线。
分了又合，合而又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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